杭州首份失地女性调查:七成有强烈就业意愿
2013-12-17 11:35 点击量:2187 来源:未知
谈及征地拆迁女,不少人心生羡慕:“不用工作,搓搓麻将,靠着房子出租就能过小康。”
这么轻松“赚钱”,谁还愿意工作?
可事实,并非如此。“72%的人有非常强烈的就业意愿。她们内心,是愿意工作的。”《江干区城郊失地妇女自我发展研究》报告显示。
今年5月,杭州市江干区妇联与浙江理工大学心理系进行联合调查。问卷调查了600名杭州江干失地妇女,并深度访谈其中数十人。调查历时半年,最终形成一份长达86页的报告。
“可以说,这是中国头一份关注失地妇女发展状况的调查。”带领学生一起完成这份调查的浙江理工大学心理系教授侯公林表示。
那么,又是什么原因将她们“绊”在麻将桌上?“政府给他们征地补偿,却没有给他们在城市生活的生存技能。”侯公林直言。
现象
失地农民多了,麻将声也多了
德胜路东段、长途客运中心、四季青服装交易中心等不少杭州重点工程,都集中在杭州江干区。这意味着,有地拆迁,有农民失地;更意味着,农村身份褪去,换上城市户口。
仅2008、2009两年,江干区的拆迁面积就达577.18万平方米,涉及11394户。
可在拿到城市身份的同时,杭州市江干区妇联主席朱红却发现,搓麻将的“家庭妇女”却在增多。麻将上瘾,把家庭矛盾闹到当地社区妇联的不少。甚至,有的因麻将桌生缘,产生婚外恋。
其实,早在8年前,朱红还在江干区一镇上做妇联工作时,就已发现失地带来的问题。“土地征用,身份转换为居民户口。从生活上来说,她们比以前更富足了。可精神上,却没有了寄托。三五成群地终日搓麻将,影响下一代教育,更影响江干区今后的发展。”朱红说。
她想通过调查,更真实地了解失地女性的想法,同时,“可以为政府的决策提供有说服力的数字和依据。”
“其实,这个现象,不仅在江干区,在全国都有。”浙江理工大学心理系教授侯公林说。“全国大规模城市化过程中,应该关注失地妇女融入城市的生活状况。女性的稳定,牵扯到一个家庭的稳定。女性,是一个家庭中最重要的角色。她的心理状态会影响丈夫与孩子。”他认为。
调查
七成女性有强烈就业意愿
“城郊农村失地妇女自我发展评价指标体系”由6个维度构成,分别为生活环境、学习与休闲时间、家庭生活、就业状况、政治权利和生活满意度。
在600名受访女性中,在家待业(25.3%)人数与企业工作(占28.5%)人数相当。可是,60.2%的人却正值劳动旺年,集中在30~49岁。这个群体的文化程度度不高,51.5%的人学历为高中及以下。
她们说,征地拆迁失地后,新的居住环境和生活环境上,的确获得很大提升。这也是29项选择中,大家最为满意的。但对于家庭生活,她们却不满意。
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,72%的人有非常强烈的就业意愿,但同时,不少人却在搓着麻将过日子。“原先,我也以为,她们是懒,不愿去工作,宁愿在家里搓麻将。”侯公林坦言。但调查与访谈中,他发现,“其实,她们内心,是愿意去工作的。”
那为什么麻将桌又留住了她们?“土地失去的同时,原先的生存方式也随之失去。政府给他们征地补偿,却没有给他们在城市生活的生存技能。”侯公林直言。她们,顶着城市的身份,却只有耕地的生活技能。这是阻碍她们城市化就业的最重要原因。
高中及以下的文化,在有“门槛”的城市中,如何又觅得一份合适的工作?“出去就业也只能做清洁工之类的层次较低工资又不高的职业。”在访谈中,一名杭州四季青街道的失地女性坦言。但在拿到城市身份,并得到不错的补偿后,面对这样一份工作,“又会觉得太丢面子,不愿去做。”
有的人,则是从有工作到丢失工作。因为,拆迁后,新的居住地离原工作单位更远而不得不辞职。
女性,“反倒退回过去,成为家庭主妇了。”如果长期脱离社会,“社会能力会下降。”这些,也给了她们心理压力与焦虑。
其实,受影响的,还有孩子。失地女性空余时间增多的同时,花在孩子教育上的时间,却没有随之增多。“她们自己文化也不高,根本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。其实,在访谈中,不少人是渴望社区组织家庭教育培训的。”侯公林透露。
时间,花在了家务上,还花在了麻将上。“这会传递一个负面信号:不用好好学习,今后只要靠房子出租就能很好生活。”他无奈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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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谈
丁桥镇失地女性
自我发展最好
其实,杭州市江干区内有的街道(镇),已意识到这一问题,并开展培训。比如,丁桥镇。
调查结果显示,丁桥镇城郊农村失地妇女的自我发展,要好于其他三个地区。因为,丁桥镇最先完成“拆迁”。
“到2013年6月份为止,丁桥镇的失地妇女基本已搬进自家的新屋,开始新的生活。”调查报告显示。
看看丁桥镇一失地女性的自我创业路:
“失地前,我做了20多年的司机。失地后,周围的人有了新发展,我也想谋求新发展,辞去了工作。
“离市区较远,就业对于我们十分不方便。以前,丁桥镇是有很多地的,现在,很多妇女就被闲置下来。
“后来,我想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来进行创业。手工刺绣,我给这些妇女提供免费的材料进行刺绣。她们把成品送到我这里,我付相应的工资。我再把成品卖给商家,从中赚取差价。
“一开始,规模并不很大,后来,越做越大。社区十分支持我创业,有时会帮我组织人员。现在,我管着100多人。社区有计算机培训,这对我十分有用。但有时,遇到管理问题时,不知道怎么解决,真的很缺乏相应的知识。希望,能多组织点管理方面的培训。”
九堡镇失地女性
“幸福感”最低
杭州江干区九堡镇失地女性的“幸福感”,是最低的。为什么?“九堡还处于拆迁过渡期,拆迁不但给农村家庭带来经济与居住环境上的诸多不稳定之外,同时也给他们目前的生活造成诸多不便。”调查报告显示。
比如,孩子上学距离变远;比如,原有的社交圈被打破。更严重的是,由于搬离,不少农村失地女性还失了工作。
听听九堡镇一失地女性的感触:
“我们社区是2009年12月拆迁的,现在,我家还在外过渡。在外过渡,房子是自己租的,每月房租是4500元。
“虽然,每月每人有900元的过渡费(拆迁两年半内过渡费是600元每人每月,超过期限后,是900元每人每月),但相比以前,我家的经济收入还是降低了。现在,每月房租付给别人,对我们来说,还是不小的负担。
“拆迁前,我是有工作的,在企业做会计。现在,我闲置在家。因为,企业要搬到离我们现在租住地更远的地方。虽然,我现在有空也会兼职做做会计,但是,大多时间还是在家照顾孩子,或者出去打打麻将。
“其实,再就业的意愿,一直都在。但是,现在处于过渡期,各种因素都相对不稳定,而且,找到的工作也总是高不成低不就。我也考虑过自主创业,但创业有许多困难,比如资金、技术,只能放弃。”
建议
“心理城市化”
亟待关注
其实,被调查的失地女性,多认为“土地征用是好事”。“改变生活模式,变为城市人,是她们盼望的。”侯公林解释。
但同时,她们对于这个新身份,却难以适应。“她们不知道新生活来了怎么办,没有人教会她们适应的能力。”
对此,杭州江干区妇联意识到问题的存在。“我们有组织就业培训,家务生活培训,各级都有开设妇女活动中心。”朱红表示。之后,“我们打算针对失地妇女,做家庭教育方面的培训。”
但是,仅靠妇联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。“社区里也组织过好几次培训,但是我们文化程度不高,不像年轻人,不少培训参加不了。”杭州江干区四季青街道的一名失地女性表示。她希望,能多组织专门针对失地女性的技能培训。
“现在的管理还是粗放型的,政府部门没有真正考虑到心理城市化的问题,而只看到物质城市化。”侯公林说。他认为,在征地前,政府部门就该预先进行针对性的培训,给她们城市化的技能,而不是事后才去补救。
他建议,“政府部门加强对妇女就业能力的培训,培训内容应该具有现实可操作性。”比如,适合妇女承担的来料加工、苗木培养、服务性行业等有一定技术的工作能力的培训。
还可以就近组织一些相关的企业为她们提供工作岗位,让她们走出家庭,到社会大环境中去锻炼和发展自我。
另外,可以组织创业培训。比如,如何在淘宝上开网店,或者几人合作开办合作社等。
“经常组织一些活动,通过志愿者进社区的活动,为她们讲课和开展座谈,甚至入户谈心,鼓励她们建立起自信心,并用到新的环境中去就业。”(本报记者 高逸平)